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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炒米

来源:龙港新闻网 发布时间:2020年05月12日

  □方笑儒

  由于新冠病毒,今年的春节缺少些年味儿,却使我脑海里泛起了许多儿时的记忆。其中绞炒米便是儿时美好的年味,是整个冬日春节的欢乐。

  小时候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绞炒米。每年秋后冬来时节,父母就会蒸好糯米。蒸糯米饭需要用到木甑,一般家庭也不备木甑。我从小在白沙方良长大,我们村家家户户蒸糯米都是在白沙酒厂里完成。白沙酒厂因酿酒有个巨大的木甑,这个时节也是酒厂酿造糯米双回酒的最好时机,酒厂方怀銮、方宝教等酿酒师傅又和蔼可亲,村里的男人除了来搭伙蒸糯米饭,更主要是来蹭些酒头咪咪。

  白沙酒厂就是在大集体时期,由几个有经营意识的手工酿酒艺人在白沙公社领导下开办的,其中方怀銮师傅、方宝教师傅家族酿酒历史始于清末,传承已过百年。

  在白沙酒厂蒸完糯米饭后,要把糯米饭团晾晒干成为糯米粒却需要很长的时间。南方的冬天也时常有阴湿雾重的,糯米饭晾在晒筳上,先是大团大团的黏乎乎的饭团;晾到不黏了,就碎成小小的饭团;等完全感觉不到发黏的时候,它们才能成为一粒粒可供炒米用的糯米粒。但这样的糯米粒还要继续晒好几天,然后装袋放起来,等着过了腊八绞炒米。这期间如果遇到好太阳,还要拿出来再晒晒,防止它返潮。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晒糯米饭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每天吃完早饭,只要天不下雨,妈妈都要在晒筳上铺开糯米晾晒,还要绕着晒筳把大小饭团捏开,此外不仅要防止偷食的鸟雀,更要关注天气的变化。有时突然要落雨,一家人慌慌张张地把糯米粒收拢成堆,赶急赶忙地用箩筐装回家里,结果却只稀稀拉拉地掉下几个雨滴,天就恢复到原来忽阴忽晴的状态,于是又得把晒筳铺开,把糯米饭抬出来重新晾晒。

  进了腊月,家家开始绞炒米。绞炒米有趣得很,是一项团圆快乐的“备年货”工作。绞炒米的时候,一家人围在灶台边,分工协作——添柴的添柴,炒米的炒米,过筛子的过筛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灶膛里噼里啪啦的柴火把周围的空气烘烤得热乎乎,炒米扫帚在大铁锅的青沙上搅着糯米粒“沙沙”地响,糯米粒像被叫醒了似的,蠕动着迅速膨大,香香的炒米味随着轻烟弥漫整个厨房。我们这些小孩子早被馋得流下了口水,但大人却说话了:“现在不能吃,吃了会上火的”。说完就舀起一碗炒米,让我们端到外面去晾凉,而我们呢,端着碗边走边吃,早已忘了大人们刚才说的话。记得有一年我端着刚出锅的炒米往外走,忍不住抓了一把发烫的炒米放入口中,结果烫疼了舌头。我伸着舌头,哭着去找母亲,母亲丢下手中的炒米扫帚和炒锅筛子,从酱缸里掏了一点老豆酱,给我涂在了舌头上,哄着我说:“我的娃,别哭了,一会就不疼了”。然后把我拉到灶台跟前坐在她身边,就去忙她自己的事了。我不知道母亲从哪里得来的偏方,当豆酱涂上去的时候,一股甜甜的凉凉的味道透入我的嗓子眼,我的舌头立马就不疼了。

  绞炒米的手艺,不是每个人都会,但不会的可请邻居帮忙。听说检验绞炒米师傅的水平高低,是看她能不能三次之内把炒米从锅里撮出来。除了需要掌握出锅的火候,还要严格控制好炒锅里的糯米数量,更要提醒添柴的人随时调整柴火,这样的工作,粗枝大叶的男人是干不成的。别看男人们在外面吆五喝六的,一旦进了厨房,一切就都得听女人的。在绞炒米这件事上,男人只能负责添柴或运料打杂,女人则围着围裙站在灶台边,右手拿着炒米扫帚,左手拿着炒锅筛子,不停地炒着米。渐渐地,箩筐里的糯米粒少了,旁边大箩筐里的炒米满了,一家人脸上的欢乐也满了。等到所有的糯米都变成了白花花、热腾腾、香喷喷的炒米,灶膛里熄了火,大铁锅里盛出了沙,灶台上用抹布收拾干净,母亲们在围裙上擦擦手,捋捋额前的头发,扭头望一眼自己炒出来的炒米,她们的脸上漾起了疲倦又欣慰的笑容。

  米炒好,再过一遍筛,装在大箩筐里晾凉,然后掺和上自家熬的麦芽糖,外面再粘上一层熟芝麻或者花生碎,做成米花团或者切成米花片。等一切都装进铁桶封口后,这项绞炒米的年货才算备好了。

  白沙炒米还有一种产品,原料是细粉丝,粉丝自然是来自远近闻名的余家墓村。自然也省去蒸凉晒这几道工序,少去不少功夫,当然也少了很多乐趣。粉丝炒米也别有一番滋味。

  绞炒米,得趁早。俗话说:绞七不绞八。绞晚了,别人会笑话。现在,家家绞炒米的风俗已经不在。超市,随时有炒米的身影。如今,困于新冠疫情,周围一片沉寂,孩子们无法出门欢乐,我回忆起儿时的乐趣,自然就想起了儿时绞炒米、吃炒米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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