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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九叔

来源:温州新闻网 发布时间:2023年06月09日

  又到一年春草绿,转眼又是清明时。每当此刻,心头总有些情绪在萦绕,可又陷入沉思。都说人是一个大写的字,一撇一捺支撑着自己。在时代的长河里,其实每个人都是平常的,都在过自己平常的日子。我的九叔,一个善良的乡村木匠,便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人。如果说在这个人世间,他给后人留下什么,大概除了陈氏家族谱系上留个名儿,再也没有谁会关注了。

  不要认为九叔一家人丁特旺,其实他只有一对孪生兄弟和一对姐妹,我家祖上同辈分按长幼来称呼的。祖上三兄弟,到我叔伯辈,同辈分共十个男丁,由于年龄排第九,自然称九叔。这样的称法,在整个江南垟地区是个特例。

  关于九叔的旧故,我是从父辈口述中得知的。年少时,生活没有着落的九叔,须自寻出路。幸有在福建一寺院挂单的本村一法师带九叔去石狮谋生。一到福建,九叔就给人做学徒,勤学木工手艺。九叔十六岁学木工活,靠干活过日子。俗话说,三年的瓦工,十年的木工。木工技术要求多,技术难点自然比瓦工要难。铣刨钻凿拆合之术,都要靠经验和门道。那时候,要想出师,瓦工一般要三年时间,而木工往往要十年努力。九叔这一趟学下来还让人惊讶,他做的活计就跟别的人就是不一样,扎实、稳固,样子好,见过的人无不夸赞。经他搭的木工物件,就是站在上边,总稳稳当当,给人一种结实安稳的感觉,不愧是木工行的好手。

  都说游子乡情浓,家乡时常挂心头。尽管九叔在石狮定居生活了三十年,并与当地人结婚育子,可算安居乐业了。可他总挂念父母和亲人,一有机会,他便要回乡探望,并于一九八一年春夏之交回乡,从此奉养父母,享受天伦之乐。以前只听说我的小公一个儿子在福建谋生,也不知道他长相。回乡时,我才知他是个身材消瘦而结实,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个儿,慈眉善目,满眼仁慈的目光,说话声音温和,已经带上闽南的口音了。回乡的九叔最念亲情,最乐助人。邻里邻外谁家临时缺人手,他都乐意搭一把。一九九六年秋,我居住的老屋宅院由于毯机生产不慎起火焚烧,这座盖于民国初年的宅院被烧毁,九叔得知我家要重盖,连忙放下手头活,为我家刨做气窗和大门,还坚决不收工钱。说起木工工资,九叔平时干活,总比别的师傅少收钱。最初从福建回乡的时候,亲戚或村里哪家盖房,喜欢叫他做木工,切木料,搭架子,做窗户,他都很用心,像制作艺术品一样认真。人家也乐意多算给他几个工钱,他却总要少拿,觉得能帮助别人做活,也是高兴的事。后来,九叔与同乡阿俊师傅周边地方给当地村民修纺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在我的长辈中,九叔脾气最平和。他从来没跟谁吵过架,红过脸,跟九婶可是一辈子相敬如宾。论手艺论待人,他从没有架子,别人问什么,自己能知道的,都一一作答。

  九叔说,最难忘的还是回乡那一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家人,指望自己居住的老家屋子却毁于火患。那是1981年的一个星期天,正值农闲时节,天空没有一丝阳光,也没有一丝阴雨,只有几片乌云在空中飘悠着。那年,我读初中二年级,在家纺纱、看书。突然间,听到惊叫声,原来后院起了大火,浓烟滚滚。他说,那天他走在回乡的路上,当时就坐方岩到白沙路的小轮船上。这一次,是经人奔走,才得以准许回乡的。而解放之初,他在老屋东侧的建于民国时期的一座双层砖木水泥结构的独幢宅院已被没收瓜分给四户村民了,而仅留的另座祖屋的后屋横轩——这是一间留给家人生活起居之所,那天起火坍塌,化为灰烬。当天,他满怀回乡的高兴,带着一家大小四口坐船上正规划着今后的一家子生活。可是还没到家,其父亲住的房子已快烧成炭。我问他当时的情况,他说自己还在船上,只见老家的方向浓烟冲天,还担心谁家着了火。不料想,落到自家身上。怪自己时运不好,一回老家便没了落脚的地方。还好,有了政府和同乡的支援,当年区里批了一批木材,次年盖了两间新房。他说,共产党的政策让他一家子生活过得幸福安心。

  善良,终会被人铭记。生活,不会辜负善良的人。九叔的一言一行,留在村民的美好记忆里。我的脑海中,与我相处过的上两代人里,九叔的印象是抹不去的,一如他一直孝敬我的小婆一样,虽非亲生却胜亲生,乡里人都说他做一生的好人。九叔以84高龄作古,也可谓“好人有好报”。

  文/方翼

编辑:金道汉 责编:金道汉监制:李甫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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