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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统仓丨糖子

来源: 发布时间:2024年04月09日

  年纪日长,对甜食颇多忌口,经过半生努力,终于实现吃糖自由时,发现身体各个器官已经不允许可以放肆享受甜食了。

  随着时代发展,糖的品种丰富多样,口味、成分、包装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在蛮话方言中,统称为“糖子”,婚嫁迎娶,乔迁开业依然是必不可少的喜庆物品。甜甜蜜蜜,既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对甜味的喜好。

  曾经是多么向往吃一颗甜甜的糖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小时候,一分钱就可以买到一颗糖。硬硬的,有点橘子味,酸酸甜甜,包着一张印刷精美的纸。当代作家铁凝写过一篇文章《一千张糖纸》,里面写到小时候在外婆家,表姑向“我们”承诺只要每人各攒一千张糖纸便会给“我们”一只电动狗。可是当“我们”攒足了糖纸准备交给表姑时,才明白一切都是欺骗,为此“我们”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铁凝大我二十多岁,但是我小时候的糖纸与铁凝小时候几乎没有差别,洗干净压平后就是一幅美丽的图片。收集糖纸的事我有做过,剥开一颗糖子,迅速放进嘴里,用舌头把糖纸舔几下,然后来到小河边,把糖纸放在水里轻轻漂洗,随后拿回家放在窗口晾晒,第二天把晾干的糖纸夹在书本里带到学校,上课开小差时就不时拿出来看看,几乎每本书本里都有夹着几张糖纸,糖纸上有四大名著故事,各地风景名胜等内容,在落后闭塞的年代,不知不觉打开一个孩子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之心,同时,在文化娱乐形同荒漠的年代,慰藉孩子度过多少寂寞无聊的学习时光啊。

  分币、角币已经在日常流通中消失很久了。三十多年前,大多家庭一分钱都要掰开两半用,一大家人吃穿住行,样样需要花钱,而孩子的零花钱是最可以省略的支出。回想小时的生活,感觉自己是多么幸运!小学一到三年级,在村小读书。村小办在祠堂里,两排小平房,五个班级,百多学生,基本来自本村。祠堂旁边有个碾米厂,为村民和米店提供碾米和磨粉服务,三五个工人,爷爷管账。每天上下午,我必到爷爷这里报到一次,当然不是有多想见爷爷,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想念是不存在的,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讨钱。课间十分钟,讨钱、去小店买糖子、吃糖子,不动作迅速是不可能完成全部流程的。上午第一节下课,老师的话音一落,我就一口气跑出教室,来到爷爷的米厂。爷爷身材魁梧,在人群中很显眼,往往我跑到车间,爷爷正把一箩筐的稻谷倒进最上方的大斗里,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爷爷看我过来,笑眯眯地放下箩筐,从口袋里掏出五分的钢镚儿递到我手里。我当然不可能说出谢谢之类的文雅语言,没有任何对话,我马上接过钢镚儿转身就跑向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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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店开在祠堂正间的角落,店主按村里的辈分要称呼“阿太”,虽然他们的年龄与我爷爷奶奶相仿。阿太与奶奶都是教会里的热心信徒,关系极为要好,跟奶奶一样,信主后都把原来的名字改了,教会里的人叫奶奶“小山姊妹”,阿太是“小爱姊妹”,她们的原名几十年来不再有人提起。阿太看我气喘吁吁地跑来,知道我已经从爷爷那里讨到钱,忙向我介绍起小店里的新进糖子,“这个一分,这个两分,这个五分……你有几分钱?”我摊开手掌把五分的钢镚儿给阿太看,阿太从我手里拿走钢镚儿放进她那个装钱的小箱子,“你自己好好挑挑!”红的、绿的、粉的、方的、圆的、三角形的……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小孩子都有选择恐惧症,无从下手,恨不得全拿了。这时候,阿太会拿一个最新进货的糖子塞我手上,我勉强接下,剥开糖纸,很不情愿地放进嘴里。口感酸甜、绵软可口,由舌尖触碰的丝丝甜蜜立时传导到全身的每个细胞,兴奋和快乐取代了刚才的遗憾无奈,一路蹦蹦跳跳返回教室。

  爷爷自己也爱吃糖子。听长辈说,爷爷年轻时在福建建瓯做松香生意,每天要上山监工。如果有客人来访,那时没有电话手机,判断爷爷有没有在山上或在哪座山上,就看路边是否有新扔的糖纸。我懂事的时候,爷爷已从福建回来,但爱吃糖子的习惯没有改。爷爷身边总会带几颗糖,不仅自己爱吃,也喜欢拿糖子逗小孩玩。到任何地方,爷爷的身边总是不会缺少孩子的陪伴。

  这些年来,年岁增长,开始怀旧,在工作中也学习爷爷的习惯,喜欢在身边带几颗糖子,看到学生表现突出,就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子奖励他。大白兔奶糖、德芙巧克力、棒棒糖……学生的快乐溢于言表,仿佛幼时的我。

  现在的孩子缺糖子吃吗?当然不,家家扔的比吃的多。但鼓励、表扬对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是必需品,其实,何尝不是每个孩子对家人父母的爱习以为常而视而不见,对老师外人的关爱充满惊喜感动。

  难道成年人不是这样吗?当失去时才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亲切的怀恋!

编辑:陈文雅 责编:金道汉监制:李甫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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